人生短暂,做自己
结婚第六年,夏乔提出离婚。她和丈夫赵朗是大学校友,两人是毕婚族,曾经一度,夏乔还是朋友圈里嫁得好的典范。她要离婚,谁也不相信,特别是赵朗。他以为夏乔就是嘴上说说,像以前一样,生气了,他去商场买个包包,说几句好话,他们又会和好如初。可这一次,夏乔坚持要离。她把赵朗送她的包,全部打包卖给了二手店,还准备搬去另一套房子里住。整个过程,夏乔花了不到两天时间,麻利劲是赵朗从前没见识过的。直到二手店的工作人员当着赵朗的面,验货、估价、付钱,打包带走。钱货两讫,十来只包包就这么被夏乔处理了!赵朗有些恍惚,夏乔原本就是这样干脆爽利的个性,只是这么多年,他渐渐忽略了。当初,两人是在学校无线电社团认识的。如此技术流的社团,当年只收了夏乔一个女生。夏乔看上去白白净净,性格却像男孩子,热衷于跟电子元器件打交道,更喜欢跟着他们跋山涉水,进行野外搜索。那会儿,社团里几乎每个男孩都对夏乔动过心,最后,却让看上去最老实的赵朗得手了。原因无他,赵朗死心眼,每天早上无论刮风下雨,必会带着早餐,在夏乔宿舍楼下等她。这个傻乎乎的理工男,用自己的坚持打败了所有对手。于是,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开始了甜甜的恋爱,一路顺风顺水,走进了婚姻。直到谈婚论嫁,夏乔才发现,赵朗的父母不简单。他们早就为儿子在二环全款买了套复式房,并装修一新。夏乔觉得有些魔幻。要知道,在她眼里赵朗就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。记得刚毕业那会,赵朗去面试。两人出了门,夏乔才看到,赵朗脚上那双皮鞋已经开了胶,她实在看不下去,拖着他去了商场。转了一圈后却发现,稍微好点的男鞋都在一千以上。赵朗说:“要不等等吧,等我赚了钱再买,反正也还能将就。”夏乔一咬牙,刷信用卡,给他买了单。谁能想到,这么一个节俭的人居然有对土豪爸妈。赵朗家是早期的拆迁户,公公为人精明,用这笔钱在市中心买了多处商铺。随着房地产风起云涌,商铺不断增值,再加上商铺本身的收益,说赵家是土豪,绝不为过。赵家有钱后,怕儿子染上不良习气,就一直藏着掖着,没告诉他家里的真实情况。而赵朗,这些年来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埋头苦读,对家里的情况并不知情。所以,他的吃惊程度并不亚于夏乔。婚礼是赵家一手操办的。夏乔最开始还参与意见,后来干脆放弃了,因为她发现,这场婚礼更像是公公的“庆功宴”。原定八十桌的酒席,最后,增加到一百二十桌,除去夏乔娘家的十几桌,其余全是婆家的亲友。整个婚礼,新郎新娘就走红毯时出了个场,余下时间便是公公的主场。光男方家长发言,他老人家就讲了将近半个小时,更不提,酒至半酣,他跳上台高歌数曲。然而,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。新郎新娘敬酒,一百来桌转下来,夏乔的脸笑僵了,手也开始抖了。这显然不是她梦想中的婚礼。她曾幻想自己的婚礼,在户外草坪上,有鲜花、白纱、自助餐和浪漫的音乐,只请至亲好友,场面不大却很美。心里难免有遗憾,但抱怨,夏乔不敢。两情相悦的男友,竟是富二代,公婆更是为他们的婚事出钱出力,如果她再不满意,那简直是贪心不足。来参加婚礼的同学见到夏乔都是一脸艳羡。当年同寝室的室友打趣道:“小乔,难道你忘了?你当年的理想可是要做独立女性,要有自己的事业,现在居然第一个结了婚,像赵朗这种有财产要继承的家庭,估计你马上就要被催生。”“结婚也不意味着我就要做家庭妇女啊。”夏乔自信地反驳:“结了婚,也可以是独立女性。”夏乔是这么说的,也是这么做的。大学毕业后,她进入一家外企做HR,工作三年,连升两级,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。然而,被室友不幸言中,公婆的“催生符”很快就来了。婚后的第一个新年,公婆就在家宴上明说了,希望早点抱孙子。夏乔当面乖乖应允,私底下却打定“拖”的主意,反正,生孩子这种事急不来。然而半年后,公婆见小两口没有动静,又开始催他们去检查身体。夏乔自然不乐意,但赵朗劝她:“咱们只当去做个体检,免得他们总在耳边唠叨,烦。”想想也对,夏乔便应允了。谁料,检查结果给了夏乔当头一棒:她两侧输卵管,一侧畸形,一侧堵塞。这下,夏乔也着急了,当然,更着急的是公婆。那天,夏乔一回家,就发现公婆在客厅里正襟危坐,赵朗不在。公公见她进来,示意她坐下。婆婆咳了一声,开口道:“我们这是和你商量啊,你那个班就别上了,咱们家也不缺你那点钱,又忙又累的,不如干脆辞职,专心在家备孕,等你生完孩子,我们出钱,你再去读个学位,换个轻松点的工作。”夏乔一时只觉脑子嗡嗡作响。又听公公说:“就是,你看你,动不动就出差,赵朗也是,忙起来没日没夜,哪有精力要孩子。”夏乔张了张嘴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她只是低着头,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翻涌。晚上,夏乔将公婆的意思告诉赵朗,问他怎么想。赵朗犹豫地说:“要不,就听爸妈的?你回家好好调养身体。”“如果,我就是生不出呢?”夏乔问。赵朗似乎被问住了,半天才说:“怎么可能?你这么年轻,而且科技这么发达,实在不行,不是还有试管吗?别瞎想了。”赵朗的话让夏乔的心一点点下沉。哪怕在赵朗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眼里,不能生孩子的妻子,也不算一个合格的妻子吧?何况在公婆眼里呢?还有一层公婆没有说破,夏乔却心知肚明的原因。如今,她住着公婆买的房子,开着公婆买的车子,却连公婆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,似乎走到哪里,都不占理。夏乔妥协了。一周后,她递交了辞职报告。然而,女上司并不接受:“有个消息我还是要提前告诉你,三个月后,我会调回北京总部,我向总经理推荐了你,接替我的位置,这可是个好机会。”夏乔自打毕业起就跟着这位上司,可以说,是她一手带出来的,便也推心置腹地说了自己的困境。女上司惊诧起来:“小乔,你也认为女人的价值就是生育吗?你要想好,如果中断职业生涯,就意味着,你之前的一切清零,要重头再来。”这些道理,夏乔并非不懂。可是,经营家庭,总有人要做出牺牲,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那个做出牺牲的人,似乎都应该是她。辞职后,夏乔的生活重心便只有一个,生孩子!疏通输卵管无效后,公婆替她做了选择,做试管手术。三年时间,夏乔做了三次手术,活生生从一个青春靓丽的白领丽人,变成了一个倦怠浮肿的妇女。赵朗开始还软言安慰,渐渐地,也习惯了。夏乔情绪崩溃时,他便给她买包包。若真能“包治百病”倒好了,可是,再贵的包包也难以治愈她身体和心里的伤。终于,第三次手术后,夏乔成功受孕。赵朗和公婆欢欣雀跃,夏乔却痛哭流涕,只有她自己知道,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。怀孕后,在公婆的强烈要求下,小两口搬去与他们同住。为了照顾好夏乔这个孕妇,公婆还特地请了保姆,专门为她做饭。在外人眼里,夏乔简直不要太幸福了。可是,事实并非如此。她连每天吃什么、喝什么、几点起床、几点睡觉,都要听从安排,否则就会被“好言相劝”,就要看公婆脸色。这样的生活跟坐牢没什么区别。而赵朗,他的安慰往往只有一句:“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。”是啊,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,夏乔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。十月怀胎,夏乔顺利生下一个男孩。夏乔原以为,自己跟那个取经的和尚一样,历经九九八十一难,终于可以解脱了。却不料,历劫才真正开始。儿子果果出生后,公婆又请了一个保姆,负责带孩子。孩子刚满月,公婆便提出让果果跟保姆睡,理由是让夏乔早点恢复身体。(后来,夏乔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)公婆这样为自己着想,夏乔不是不感激,但是,孩子还在母乳,怎么可能分床睡?公公说:“怕什么?咱们家又不是吃不起奶粉。”公婆还真买回了奶粉,夏乔一看,他买的居然是羊奶粉。公公大言不惭地说:“我在超市挑的最贵的,我们就要吃最好的。”“专家说了,母乳才是对孩子最好的。”面对公婆的“无知”,夏乔开始还能耐心科普。可是,她很快发现,自己完全没有育儿权。保姆是公婆花钱请的,自然只听他们安排。孩子吃什么、喝什么,玩什么,都是公婆说了算。如果公婆能够科学喂养孩子,也就算了,可是,他们对孩子只是一味地纵容。以前,只关于自己,夏乔还能忍,但这次,关乎到孩子,作为母亲,她真的没法再忍了。随着果果的长大,夏乔一次次地因为养育问题与公婆发生冲突。夏乔想不通,赵朗也是他们的孩子,他们之前为了锻炼赵朗吃苦耐劳,还隐瞒家庭情况,怎么到了孙子这里,就完全不一样了。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?眼见从前柔顺乖巧的儿媳,如今变得跟刺猬一样,公婆也生出很多抱怨。有一次,公公气得拍着桌子说:“我供你们吃,供你们穿,供你们住,还供出罪来了?”夏乔和公婆的矛盾,很快传到亲戚朋友的耳朵里,大家众口一词,都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。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亲友的不理解,夏乔可以不予理会,真正让她心寒的是,赵朗的态度。夏乔多次向赵朗提到自己的痛苦。赵朗表示理解,却无能为力。又或许,他打小听惯了父母的话,根本体会不到夏乔的苦楚。他翻来覆去,只有那几句:“爸妈都是为我们好。”“老人家方法不对,心是好的,忍一忍。”实在被逼急了,赵朗撂下话来:“你还要他们怎么样呢?房子买了,车子买了,每个月还给我们补贴,难道他们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?”夏乔悲哀地认清了一个事实:在这样一个家庭里,说理、抗争,都无济于事,有钱的那一方才有最大话语权。而她这个全职妈妈,活该人微言轻。让夏乔动了想离婚的念头,是婆婆的一通电话。那天,她无意中听到婆婆正在和一个老姐妹打电话。聊的话题是,夏乔当初做试管手术时,曾冷冻过备用卵,婆婆惦记着这档子事,想让她再追生一个。夏乔终于反应过来,婆婆这么急切的盼着她恢复身体,原来是想要二胎。夏乔故意咳嗽了一声。婆婆听到后,不但没理会,还刻意提高了嗓门:“不生,不生怎么行?还能由着她?现在哪家不是两个。”夏乔向赵朗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想法,短期内不会生二胎。赵朗说:“生不生你说了算,但是,爸妈的意见你最好还是参考一下。”“根本谈不到一块去,怎么参考?”夏乔反问。赵朗沉吟半刻,委婉地说:“我的意思是,爸妈为我们付出挺多的,对果果也是,出钱又出力,再说,多生个孩子,只有好处没坏处。”说到这里,赵朗嘿嘿一笑:“生吧生吧,我送你两个包。”夏乔的心凉透了。赵朗的态度虽然和缓,但意思和公婆是一样的:她对于这个家,最大的意义就是生育!他们早忘了她为了生孩子离职待孕,求医问药,所承受的那些痛苦,或者说,他们根本不在乎。那么,在他们眼里,她跟一台生育机器又有什么区别呢?夏乔向赵朗提出了离婚,一点都不是*气。赵朗却不同意,一直拖着,他以为夏乔是在使小性子。父母也劝她:“离婚不是儿戏,你别整天想三想四,赵朗脾气好,又没花花肠子,你公婆虽然强势,却也肯出钱出力,哪里就过不下去了?”可,夏乔就是过不下去了。这一年多来,女上司当初质问她的话,一次次回荡在脑海里:“小乔,你也认为女人的价值就是生育吗?当初,跟大学室友高谈阔论时的话,也不断在耳边回荡:“我要做一个独立女性,拥有自己的事业。”如今呢?她成了连自己的生活也无权支配的傀儡。因为赵朗的态度,离婚陷入了僵局,可夏乔不愿再耗下去。她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,接着,又用卖包的钱,去参加一个芳香治疗师的培训。是的,她需要重新制定职业规划。孩子的抚养权,她也会极力争取,她相信,只要具备经济能力,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孩子。那天,赵朗坚持要开车送夏乔去出租房。车到楼下,夏乔拒绝了他上楼的要求。赵朗心有不甘:“为了果果,我们再好好谈谈吧。”“等你真正意识到问题所在,再来跟我谈。”夏乔淡淡地说完,拖着行李箱,头也不回地上了楼。是的,夏乔没有把话说绝,毕竟,谁又愿意去离婚呢?可是,这一步,又必须要迈出去。至于她和赵朗的婚姻究竟何去何从?她也不确定。但有一点,夏乔非常肯定,那个迷失了自我的姑娘,可能就要回来了。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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