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中的春节
作者：*吉星又是一年的腊月来到了，春节一天一天也很快要来临，眼看着今年肯定又是回不了家乡。夜深人静时，一次次在梦中回到了*牵梦萦的家乡，梦到了那令人深深思念的年的味……。那是三年前的腊月……我的家乡一般在过了腊月二十，就要开始准备过年了。父母已去世多年，以前过年都是年老的父母双亲全安排好了，我们做子女的等着吃，等着过年。现在只能我跟大哥分工了，我去镇上市场采买过年所需的各项用品，写对联用的红纸，年画，做年饭用的各种调料。大哥就在家里作各项的准备。到了腊月二十三就正式起动了过年的程序。这天早上起床，吃过早餐，，在大嫂的带领下，全家开始熬制麦芽糖的各项工序。先是将昨晚泡好的糯米淘洗干净后，倒进大铁锅内，加入足够的水，开始点火煮，又马上将早就催发好的麦芽清洗，切碎，再用石磨磨成麦芽浆，等铁锅内的糯米水开后，将麦芽浆倒进铁锅内搅均一起熬。等铁锅内的水开过三次后，就要开始过滤糖浆了：将铁锅内的煮好的糯米粥用瓢搲出来，倒进双层纱布做的口袋内，慢慢地挤压，过滤出来的米汤就是含糖量较低的糖浆了，全部过滤好后，再倒进大铁锅内继续加大火熬。铁锅上升腾起浓浓的水蒸气，淡淡的糖香，随着水蒸气飘满四方。随着大铁锅内糯米汤的水份减少，淡乳白色的米汤的颜色开始逐渐逐渐的变深，慢慢变成了淡淡的*色，淡淡的褐色，用锅铲舀起一些，那糖浆像琥珀，像美玉，轻轻的一倾，从锅铲上往下飘着一根根的细丝，如梦如幻，满屋飘来阵阵的沁人心脾的糖的香味……。我的家乡过小年是腊月二十四，这天要打扫扬尘，做清洁卫生，除旧迎新，晚上要在灶前点上灯，烧上三柱香，恭送灶王爷回天庭。腊月二十五这天，全家一起动手制作豆腐。家乡制作豆腐都是关系好的两家人一起换工，今天你帮我，明天我帮你。今天来我家帮忙的是学珍大嫂，她是有名的能干媳妇，嘴快手也快，村里的秘闻趣事总是她第一个知道。挑选颗粒饱满的*豆，浸泡一夜后，淘洗干净后再加入清水，丁字形的磨答子一头用粗绳悬挂在房梁上，一头扣进石磨的木柄上，顺时针旋转，坐在石磨边上的人用勺子木盆中的*豆搲起来倒进石磨的进料孔，随着石磨的旋转，磨子的周围慢慢流出粘稠的*豆液。大哥在推磨，一边的学珍嫂子负责用勺子将大木盆内泡好的*豆搲到石磨，大嫂坐在磨子边负责将*豆拔进石磨的孔时。这时两个大嫂就会一边手里忙着，一边闲聊起家长里短的趣闻，“张胖子的新媳妇娶回来半年了，肚子还没动静”，学珍嫂子一边说一边搲一瓢湿*豆倒了石磨上，大嫂用一根尺半长寸许宽的扁木片将*豆向着磨孔里拔一下，回了一声“是怎么回事呢”，学珍嫂子说“医院查了，说是什么管子粘连”“什么什么管子”大嫂问，我停下正在写对联的笔，帮学珍嫂子解释说“应该是输卵管粘连吧？”“对，对，对”学珍嫂子一激动，头在点，手上搲满湿*豆的勺子也在点，却将那一勺子*豆全抖到了地上，大哥边推磨边叫“喂！喂！喂！”，学珍嫂子还没发现大哥为什么叫，莫名的望着大哥，却看见大哥的眼盯着地上，这才发现自己一冲动将*豆洒了，“呵呵，呵呵”她在那尴尬的傻笑。“输卵管粘连不是大问题，医院都能疏通的”我摇摇头说，学珍嫂子接口说“医院搞了两次了，还没怀上却又粘连了，医生都不愿意再搞了”，“哦，那不是麻烦了？”大嫂拔一下磨子上的*豆说，学珍嫂子搲一勺子*豆倒在磨子上说“医生说只能做人工受孕了，但听说很贵，他们家拿不出哟！”“唉！马上过年了，不说这些让人难受的事”大嫂说。“呵呵，李元顺家的母猪昨天下了九个仔，”学珍嫂子说，她真的什么都知道，“啊哟，他们家运气真好，别人家的母猪最多只下六七个”大嫂话还没说完，学珍嫂子抢着说“好什么好，这两天他们家少翻了天！”学珍嫂子一激动，又将手中的勺子扬了扬，勺子中的*豆又洒了，大哥又是“喂！喂！喂”的在叫，学珍嫂子又是尴尬的一笑，没等大嫂问是什么情况，她再搲一勺*豆倒在磨子上，大嫂接着用木片一拔，学珍嫂子接着说“李元顺家的老家伙跟媳妇爬灰，被李元顺知道了，这两爷仔这几天又是吵又是打的，他们这个年是过不安生了”“呵呵，李元顺是怎么知道的啊？”大哥难得地插了一句，大嫂瞪了大哥一眼说“推快点！”这是在嫌大哥多话。“嘻嘻，嘻嘻，说是上个星期六的时候，李元顺晚上出去找人打牌，结果没找到脚，凑不够一桌，提前回家，他堂客睡在床里面，李元顺可能没找到人打牌，有点郁闷，门也关好，上床倒头就睡，结果半梦半醒时，老家伙以为儿子肯定要*到大半夜才回来，见到房门也没关，老家伙溜进儿子的房间，老眼昏花，也没仔细看，就将儿子的屁股轻轻的拍说去里面点，结果李元顺糊里糊涂的一哼，老家伙听出不对，吓的半死，赶快往外跑，却不小心一脚拌在门坎上，摔了个狗吃屎，李元顺听到扑通一声响，看见老倒在房门口‘哎哟！哎哟！’地叫，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，原来刚才拍自己屁股的是老爸，又一想刚才老爸不是拍自己，是来拍老婆的，摇摇了头，将自己从懵懂中摇醒过来，跟着脸上跟开了颜色铺子似的，一阵惊一阵怒一阵气，大吼一声，‘你个老不死的，我跟你拼了’，老家伙又是羞又是惊，额头也摔破了，腿也摔伤，慌慌忙忙，一瘸一拐的溜进了他的房间，房间内正睡的好好的老婆子也吵醒了，听到儿子在骂老子，也听出了是什么事，一边骂老头子，‘你这个该死的老不修！真是丢人现眼啊！’一边又拦在房门口，不让儿子进，一边又低声好气地劝儿子，‘伢儿啊，小声点小声点，好大一点事嘛，自己一家人嘛，马虎些，马虎些，肉烂在瓮锅里嘛，不要让外人听到就丢死个人了’，李元顺气的一跳三尺高，朝着他妈不停地挥着拳头大叫‘嗷呜！嗷呜！你个糊糊娘！这事能马虎些吗？’李元顺一边像狼在那里嚎，一边只能用拳头不停的击打自己的脑袋，却也不敢对他娘怎么样，接着又怒气冲冲的跑回自己的房间，对着他堂客大骂‘你个不要脸的，看你做的好事’他堂客坐在靠里面的床角落里，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‘关我什么事嘛，又不是我要他来的’”，“哈哈，哈哈，哈哈”这下搞的大家一起放声大笑。学珍嫂子笑的又忘记了手上的勺子，这次连勺子带*豆全都掉到地上了，“喂！喂！喂”大哥一边笑一边又在叫。屋外自家的几个小孩，加上左邻右舍的三五个幼童正在跳房子，听到家里一阵哄笑声，一起跑了进来想看个究竟，结果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，就被大嫂赶了出去“出去玩，出去玩，大人说话小孩子听个什么！”不一会外面传来一帮小朋友边跳房子边唱的年歌“二十三麻糖粘，二十四扫扬尘，二十五打豆腐，二十六煮鱼肉，二十七杀线鸡，二十八捣糍粑，二十九酿米酒，三十……。接下来的两天，就是杀线鸡，捣糍粑了，线鸡是我家乡对阉鸡公的俗称，线鸡又肥又大，肉质细嫩，红烧最是美味。做糍粑要先将糯米蒸熟后，将糯米放入石臼中（我家乡叫石兑窝），用木舂（也叫碓子）不停的捣，捣到见不到米粒就算好，取出来放在大簸箕上，簸箕上稍微抹点食油，整理成两寸厚的一个大圆饼，等凉了变硬了，再切成四寸宽的长条，要吃时再将长条切成三分左右厚的小片，或煎或烤，香味扑鼻。接下来是准备大年三十的团圆饭，蒸，煮，卤，炸一样不能少，蒸的有珍珠丸子，粉蒸五花肉，煮的有大膀腿，卤的有牛腱子肉，卤猪肝，卤腰子，炸的有生炸丸子，炸耦夹，十几样年菜也不能一一道来。满屋飘香，充满一片喜气。大嫂在忙着做各种年菜，我将写好的对联和大哥一起贴在大门的两侧，对联是：向阳门第春常在,积善人家庆有余，横批：竹报平安。贴好对联开始写包袱，包袱是祭祀祖先的用品，先是用八开*裱纸裁剪成三张，约五寸宽，七寸长，要将*纸片打印成横九竖七排。打印是用木工半圆凿，凿出两个对称的括弧形，中间钉一个孔，这就是正规的冥钱，将钉好的*纸片整理齐整，九张一包，用白纸包好，正面写上各位祖先名讳：从右至左竖写：今逢春节之期孝男ＸＸＸ孝媳ＸＸＸ，孝孙ＸＸＸ孝孙媳ＸＸＸ，袱钱若干包，上奉
故显考Ｘ公ＸＸ老大人妣Ｘ老孺人
冥中受用
公历某年某有农历某年某月即日 化钱。包袱反面写上封字。老父亲在世时我曾提过意见，这是迷信的东西啊，没什么作用吧？老父亲当时严肃的告诉我们，祭祀先人是我中华几千年的传统，烧包袱只是一个缅怀先人的仪式，何谈迷信？一定不能马虎。根从何起，枝向何方，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。各种菜肴摆上桌后，碗筷摆正，酒杯放好，每个酒杯倒上一点酒，大家一起严肃的围着桌子，开始祭祖，烧包袱，跪拜，祈祷祖先保祐，礼毕。关闭大门。家乡的风俗吃年夜饭时要关门，喻意阖家团圆！我正在关门时，外面飘下鹅毛大雪，我不由脱口而出“下雪啦！下雪啦！”，大哥大嫂一起冲出门外，齐声说：“好！好啊！丰年好大雪！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”。大家欢声笑语的开始吃年饭，动筷前大哥要讲讲桌上的规矩，餐桌规矩一：入座，座次是“尚左尊东”、“面朝大门为尊”。若是圆桌，则正对大门的为主客，主客左右手边的位置，则以离主客的距离来看，越靠近主客位置越尊，相同距离则左侧尊于右侧。若为八仙桌，如果有正对大门的座位，则正对大门一侧的右位为主客。如果不正对大门，则面东的一侧右席为首席。规矩二：上菜，要先上冷盘，接下来是热炒，随后是主菜，然后上点心和汤，当然如果感觉吃得有点腻，可以再来一点餐后甜品，最后上水果。规矩三：进餐时，先请客人，长辈动筷。吃饭喝汤时声音要小，吃饭不能吧唧嘴，祖父在世时，听到谁吃饭发出声音，就会用筷子掉一下头。规矩四：进食时，吃有骨头的菜肴时，不要直接往将骨头往桌上吐，也不要往地上吐，要将骨头放到自己的碟子里。规矩五：夹菜，夹任何菜都要用公筷。规矩六：敬酒，晚辈要主动敬长辈，倒茶倒酒，要记得“倒茶要浅，倒酒要满”。规矩七：取食物，在用餐的时候，不要在餐盘中挑三拣四，将食物翻来覆去。要养成吃眼前菜的习惯，是说尽量只吃离自己近的菜，不要站起身或伸长手臂夹离自己远的菜。规矩八：用餐时要端起碗，用大拇指扣住碗口，食指、中指、无名指扣碗底，手心空着。在用餐的过程中严禁身体伏在餐桌上。规矩九：吃不言，饭不语，饭桌上尽量不要一边吃一边说话。大哥说完餐桌规矩，看向两个子侄，认认真真的说：“你们一定要记得这些话，要言传身教地一代一代传下去！”，两个小家伙齐声应道:“好！好！知道啦！”却是早就等不及要吃了。一家人开心的吃完年饭，大家一起收拾好餐桌。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，冬日的斜阳洒下一遍金光，照耀在雪地上，金银交错！大哥带上所有男丁开始植树，每年的大年三十植树是我家一直的传统，也是个必守的祖训:“先人栽树，后人乘凉”每个男丁必须要栽好三棵树，先开坑，后放树苗，填好土后，要将树苗轻轻向上提一提，让树根舒展，浇完水这个仪式结束后，全家一起去给祖先上坟，上坟的仪式就简单了：全家一起出动，将大哥早就准备好的香，蜡，冥纸钱和简易灯笼，灯笼也就是用白纸糊好的直径大约八九寸，高约一尺的纸圈，用三根竹枝插在坟头上，将白纸圈套上去，中间点上一支白蜡烛，点好蜡烛后，在离蜡烛两尺左右位置，每个在场的大人小孩子都要点好三柱香，并磕头跪拜，一边磕头一边祈祷：“各位列祖列宗！保祐子孙无病无灾！学业进步！”拜完开始焚烧冥纸钱，等冥纸焚烧燃尽，确保不会引起火势蔓延后，就鸣放鞭炮。这时候就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，一边跳一边争抢着要去点鞭炮。礼毕大家一起欢快的回家。路不停的会遇到也是前来祭拜自家祖先的左邻右舍，各家领头的就会相互作揖“恭喜发财！大吉大利！”。一路欢声笑语的回到家，大嫂就开始张罗大人小孩洗澡，冬天天气冷，大年三十必须都要洗澡，洗去一年的晦气，里里外外换上新衣服，烧好香茶，全家人一起围着火盘，一边烤火一边开始守岁。先由最年长者（当然是大哥）给晚辈唱祖训：当官不忘民，为民不忘本，贫穷不失志，富贵不忘贫，堂正加诚实，廉洁爱清贫，勤劳加俭朴，诸事要严谨，孝敬父母亲，善待其他人，自强不停息，造福众子孙。唱毕又开始回忆祖父曾祖父曾经的教诲，火盆周边的众人喜庆又严肃的认真听……。大哥说：早起三日当一工，是说要勤劳不能懒惰，连续早起三天，等于多得了一天的功夫。说：*金难买回头望，要少壮多努力，莫等大了老了空悲切。还有个意思是说出门在外要养成回头望的习惯，不要到时丢三落四的后悔莫急。说：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检难！要甘守俭朴不奢靡。说：晴带雨伞，饱带饥粮，凡事提前做好安排，不要临了措手不……。大哥喝一口茶，正要往继续说，外面突然响起远处传来的鞭炮声，原来已经临近午夜12点，有些心急的人家开始燃放起新年的礼炮。我们全家一起出门，新年零时全家老幼必须要出门走几步，谓之：出行，喻意健康。将提前准备好了鞭炮拿在手上，零点整，点燃鞭炮，此起彼落的鞭炮声响彻云霄，百家争鸣！这真是“爆竹声中一岁除，春风送暖入屠苏。千门万户曈曈日，总把新桃换旧符。”一遍欢声笑语中，春节到了，新的一年开始了！愿我神州大地：社稷永固！国富民康！
作者简历
*吉星，年来深圳，年创办南同塑胶制品有限公司，宝安区作协西乡分会会员，现居西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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